迦丽公主发泄了一通,紧随而来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对于她来说,丢掉性命都是次要的,惟有丢掉颜面,却比剜她的肉还要难受。匾额被摘,鱼尾巷被迫归还,现在她大概已经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想当初,她雄心万丈,一门心思想着开医馆,压过叶雨潇一头,却没想到,到头来,医馆声名扫地,就连她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而她在熙朝为质的时间还遥遥无期,这日子该怎么过才好?

    迦丽公主这会儿连形象都顾不得了,盘着腿坐在椅子上,懊恼地抱住了头。

    含香很不愿意这个时候再去触霉头,但看看尚未解蛊的阿古丽,还有捂着被踹的伤口默默流泪的影秀,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宽慰迦丽公主:“公主,您不用太难过,咱们还没有走到末路,您别忘了,我们还有杨昭仪的孩子。”

    迦丽公主倏然抬头。

    含香像是要增强她的信心似的,冲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公主,奴婢一直记着日子呢,这个月的月底,杨昭仪就该生了。”

    迦丽公主仿佛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和方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本公主还有杨昭仪的孩子。这个孩子必将助本公主在熙朝彻底站稳脚跟,让他们再也不敢跟本公主叫板。”

    但她说完,又颓然耷下了肩膀:“可这个月才刚开头,还有这么多天才到月底,这二十多天我该怎么过?”

    含香道:“公主,不过就二十多天而已,大不了咱们闭门不出。”

    有道理,就让她在万国馆躲上一个月吧,万事都等月底再说。迦丽公主打定了主意,让人关掉了回春医馆,并给万国馆看门的小吏塞了银子,让他把来访的人全拦在外面。若有人非要进,就说她身体有恙,需要静养,谁都不见。

    可是这人倒起霉来呀,喝凉水都塞牙。她这闭门不出的计划才执行了不到两天,索洛丹就派人来传话,让她到怀仁医馆一叙,如果她不去,他就马上写信回国,让她在熙朝的“光荣事迹”传遍整个婆蛮国。

    这样的威胁对于迦丽公主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她再不情不愿,也只得登车去了怀仁医馆。

    索洛丹已经做完了清创手术,半躺在病床上,看起来精神很不错。

    索洛丹开门见山地对她道:“我向熙朝的鲁王借了一处园子,打算请他和鲁王妃帮忙,大宴宾客,以答谢颍川王妃的恩情。”

    迦丽公主下意识地道:“你这病还没治好呢,就想着感谢她了?”

    索洛丹道:“颍川王妃跟我说了,我这病肯定能治好,再说了,就算治不好,我也得谢她出手相助。”

    他就这么想捧叶雨潇的臭脚?迦丽公主暗自撇嘴。但她想想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关系,便没有继续跟他杠。

    谁知索洛丹很快就把话转到了她身上:“我希望公主能如期赴会,当着与会宾客的面,公开向颍川王妃道歉,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能够治愈金疮迸裂的是颍川王妃,而非你的回春医馆。”

    迦丽公主一听就火了:“我的回春医馆都已经关门大吉了,你还想让我给她道歉?难道我在宫里给她下跪磕头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