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百无聊赖地坐在屋顶上,昂贵的袴一深一浅,沾满了雪水与灰尘。今天是他父亲迎娶新侧室的日子,那位侧室不要求举办任何婚礼,仅仅是认个脸打声招呼,似乎也嫌弃繁琐虚假的场面。他想起女人的样子,高傲的如同山巅的白雪。不知为何会嫁给他父亲……小少年自然是不会认为自己的父亲个人魅力有多大。

    就连盲目追随自己父亲的亲属们都很诧异与这位名叫季椮流的女人会下嫁给自己的父亲,据他们所说这可是华夏季家的嫡系女儿,就算她未婚生子带了个拖油瓶,那也是季家嫡系啊。

    “……真是太奇怪了。”屋檐下三四个人站在一起,窃窃私语了起来。

    “是,其实她若想当正室也可以的吧。竟然愿意当一个侧室,并且还不要求任何婚礼。这真是太奇怪了。”

    “可能是家主和季家有什么交易吧,否则怎么可能呢……”

    “哦对了,你们看见了季小姐的女儿了没?听说比少主小两岁。”

    “我看到了。长得和个陶瓷娃娃一样,真漂亮。但和季小姐一样不爱笑,冷冷淡淡的不像是个十岁的小女孩。”

    五条悟站起了身子,像只鹰般一跃而起,远离了这几个人。他们嘴里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五条悟爬上屋顶的缘故,他没在会面时见到这个便宜妹妹。心想可能人调皮,到处跑。就也跟着撒腿跑了出来,想找找看她。也不知道是小孩子太小,还是五条本家的宅院太大。五条悟没能在屋内找到,干脆就爬上房顶,从这边跳到那边,不一会儿就从中心到了最远的偏院。

    这座偏院拥有五条家最大的院子,被高高的墙壁围绕,这里的屋与廊平时除了佣人外没有人会过来。院内不是小桥流水锦鲤池塘,也没有翠竹或是枯山水。唯独种了一株参天大树,是数百年前季家与五条家第一次交好时送的桃树。季家说这是仙树分支,能聚灵。无论真假,五条家都特意为了这桃树砌了个院子。

    但这树百年来只开过花,从未结过果子。

    余光扫到了斜下角,一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廊上。五条悟停了下来,发现那似乎便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便宜妹妹。

    小女孩真如同方才的人们所说,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一个人站在死气沉沉的百年老宅里竟然也没有露出一丝胆怯的神情。她穿着最为普通不过的衣服,简简单单扎了个马尾辫。澄澈的双眸沉默地望着院中枯枝积雪的桃树,那目光像是看得非是眼前的桃树,而是更深的地方。

    五条悟顺着她的目光也盯着桃树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到,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他是好奇这小女孩是怎么跑到偏院里来的,但也就仅此而已。看了一会儿,自由自在的五条悟少主就觉得兴趣缺缺。

    毕竟这桃树也没花,光秃秃的甚至没有叶子可以看。真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就算是仙树不也是季家送来的吗?

    五条悟撇了下嘴,抓了一把屋檐上的积雪,捏成个小雪球,准确无误地投在了小姑娘的脚边。雪球碎开,零散的雪溅在了小女孩的白色棉袜上,不一会儿就化作了一滩水渍。他以为小女孩会尖叫,却见她看了看自己的袜子后准确无误地朝他所在的地方望来。

    接着他看见小姑娘动了动嘴唇,像是在说‘你好’。这一下子就让五条悟彻底没了兴趣,起身毫不客气地扭头跑远了。

    这新继母嫁来的三天内没有任何戏剧性的事情发生,甚至等到了今天五条家的人们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位如同寒冬空气般的新夫人。

    这一日待五条悟从自己的大床上睁开双眼,就感受到了宅内从未有过的舒适。这感觉说不上来,像是在哪里挖出了井,源源不绝涌出甘甜的井水灌溉他浑身上下的经脉。五条悟捏着自己的被子角,眨了下蓝眼睛,心想着会不会华夏所说的灵气?

    一想到这个他就来劲了,连忙起床洗漱。随便套了个衣服从窗户跳到了屋顶上,顺着自己的感觉一路跑,路途中踩坏了不少东西。没过多久,他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那种了仙树的别院里,更令他惊异的是这桃树竟然在这寒冬腊月里开花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花香充盈着令他舒适的灵气,下意识地从屋顶跳了下去,想离桃树近一点。

    没走几步,他的余光再次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小女孩还是如同前几天遇见的那边,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愣愣地站在廊上盯着桃树看。不过今天五条悟没有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傻,上前走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