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总是贪心的，盼着儿女出人头地，盼着儿女孝顺依赖，盼着自家儿女比别人家的都强；父母又是知足的，当孩子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们什么都能放弃，成绩不重要、风评不要紧，好好活着就成。
刘家也是这样，出事之后，刘家父母只把刘芸当瓷娃娃，当面谈笑风生，背后忧心忡忡，还要在刘云面前表演云淡风轻。
轻轻关上房门，卧室里，刘爸爸已经准备好纸笔，问道：“小芸睡了没有？”
“没有，还在做题，我都劝她可以歇歇，她不听。”刘妈妈以往最紧张刘芸成绩，和万千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如今也只盼女儿身心健康了。
刘爸爸在评估问卷上做了记号，这是他们咨询心理医生后拿到的。因为刘芸一直表现得很镇定，心理医生建议以观察为主，保持熟悉的生活环境，不要贸然打草惊蛇。现在孩子都聪明，直接带她到心理医生面前，她起了防备心、逆反心就不好了。
“这是不是好的表现？和以往没有区别才好。”
“可出了这种事，我们大人都坐不住，她怎么还能天天和卷子死磕，我都没她冷静。”刘妈妈有些着急，情绪发泄出来才好。最近她总睡不好，梦里总是新闻和纪录片里那些轻生的孩子，据说他们生前都若无其事的。
“行了，行了，别自己吓自己。”刘爸爸知道妻子的担忧，“医生说了，要淡定，万一咱们小芸就是天生冷静型人才呢？看她处理事情，那么缜密的逻辑思维。”
“我也盼着。”刘妈妈还是不放心，“我看她最上心的就是星期一全校检讨，到时候我们也去，拿摄像机拍下来，拍清楚点。大哥家的小波不是在电视台吗？问他借个好摄像机，算了，干脆请他帮忙拍算了。”
“我看行，给小芸留下来慢慢看，出气！”
等到星期一升国旗的时候，老师宣布刘飞、王小虎、孙佳佳三人上台自我检讨，好多同学才知道发生什么事。
真的，不要高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在十一中这样的重点中学，很多学生埋头只读圣贤书，八卦是不入耳的。
这真的是个悖论。流言汹汹的时候，感觉身边人都是议论自己的人，随时随地被人指指点点；等官方澄清的时候，又总是有很多人茫然抬头：啥？你说啥？依旧有很多人没听过那些八卦。
刘飞是检讨台的常客，念稿子的声音清晰响亮，把事情经过还原了一遍。他可不像老师那样委婉，直接把孙佳佳的脸皮扒个干净。
万小虎这个好学生倒是出乎意料，检讨书写了三页，深刻反思自己不该听风就是雨，冲动行事，又说了好多抱歉的话，向老师、家长、刘芸道歉，向同学们道歉，自己做了坏的示范。
听得出来，不是套话，检讨如此深刻，刘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刘芸站在班级队列了，感受着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心里感叹刘飞、王小虎实诚人，面上却稳如泰山。
孙佳佳检讨的时候，哭腔非常明显，话筒里的声音忽大忽小，听得断断续续的。不过同学们已经从前两位的检讨里知道了前因后果，既然听不清检讨，就各自小声议论起来。
“真看不出来，孙佳佳是这样的人？”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没想到咱们身边会出这种事，这不都是电视上才演的吗？”
“刘芸运气真差，啥都遇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