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秘书文学>都市小说>仅仅山林 > 七:变故(氏㵘1)
    氏?确实是个苦命的孩子,至少外人都是这么看。

    那天氏?还在班里读书时,母亲却红着眼眶把自己叫了出去,他当然很疑惑,不过更关心母亲在伤心什么,不过从一众亲戚都在低头更多的都是红着眼眶时,自己多少也明白了什么: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迷茫的跟着母亲顺着一个方向走,然后被大舅接上了车,在车上母亲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低声抽泣,氏?也不好说些什么,等到车停下来后,母亲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孩,你爹他……没了!”氏?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不知道这个没了是什么意思,但是猛地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没有了父亲的样貌,是啊,自己多久没见过父亲了呢?从小时候他就一直出外奔波,除了每年带回来的小玩意好吃的外,氏?再也想不起来有什么跟他关联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莫名的悲痛起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痛,他一时间也跟母亲一样不敢接受,死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这不单单是过年时没的小玩意或者好吃的,这是一个活生生的跟自己有着同样血缘的熟人没了……那天,氏?是蒙着参加完父亲的葬礼的,灵堂上,挂着的是父亲堆满笑容的灰白照片,不过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了……

    好在氏?所处的班级很照顾他,街坊邻居也很照顾这对苦命的母子,大家都极力避免说出什么让他们伤心的话,一时间,整个世界都仿佛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们,但是生活还是要过,氏?的母亲不止一次的打点着父亲工地上的抚恤金,那不厚的红票,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氏?倒也觉得没什么,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少了一个人不过吃饭的时候少摆一双筷子,少盛一碗饭罢了,除此之外还会有其他的影响吗?他倒不在乎那些小玩意,他也不馋嘴,他知道在这个家里如果他再整日悲悲戚戚这才是真的完了,不过看到别的父亲来接自己孩子放学时,内心还是会被什么触动,但仔细想想,那个熟悉的男人似乎也没有跟氏?见过几面,生活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着,这次的波动也没能持续多久,大家都要继续生活,不久后,便也没了这么多讲究,各自又被柴米油盐拉走了神。

    不过这一切都在一天改变了。

    饭桌上又添了一双筷子,又多盛了一碗饭。

    毫无预兆的,母亲把一个陌生的男人带回了家,这个人陌生到氏?觉得这个熟悉的地方都沾染了一丝陌生。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氏?只是觉得这个人应该只是来统计人口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越来越奇怪的问题之后,他也有所察觉,这个男人要顶替已故的父亲的位置,但他也无能为力,他记得灵堂上父亲的笑容,也记得哭的揭斯里底的母亲,但是现在躺在陌生人怀里微笑的,确确实实也是母亲,他有点迷茫,这才多去多久,但他也有一点释然,这样的话母亲应该不会再一个人受累了吧!这在外人眼中同样也是皆大欢喜,毕竟一个寡的有人照应了,一个孤的也有家了,不过在氏?这,却不太如意。

    在一天的黄昏,氏?回到家,客厅中弥漫着烟味,那个男人抬头见氏?回来了,也没掐灭烟就直勾勾的看着他“我妈呢?”氏?很反感烟味,半天憋出了一句,“买菜去了。”那个男人也是轻飘飘的说出“听说你的性格挺倔的?”男人率先发问,氏?没有回答,他这个时候在想是回房间把今天的作业处理了,还是先把这个男人一大堆问题处理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乖点,在这个家我跟你妈都不容易。”短短一句话,却让氏?怔住了,这个陌生人说的话就像是与氏?多么熟悉,很快就占据了主动权,表明了自己与母亲同样的地位,可氏?却一直只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客人罢了,直到这一天他才发觉原来这个家也跟外边的天空一样,是会变的。

    再往后的生活又是平淡无味,氏?已经接受了家中有个陌生人的事实,从上次以后他们便很少再说什么,似乎界限已经很明确了,但是一切都在一个早晨结束了。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这件事的发生似乎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毕竟氏?跟他的关系就像是个干燥的火药桶,都不需要火星,放着放着就会爆炸。那个清晨氏?放假,想睡个好觉,但是这时男人推门进来,在门口悠悠的说一句“这么晚了,还睡?你是打算让我们养闲人?”氏?并没有听清,一开始只是因为男人不过是想让他早点起床吃完饭罢了,直到男人的一句话切切实实的传入到他耳朵里“这个家从来不养闲人,也许之前有过,但是现在绝不允许!”氏?一下子就精神了,他的那句话似乎直了的冲击着氏?的内心,他体内流淌的血液沸腾起来,“你再说一遍!”氏?猛地坐起来,这倒是轮到男人愣神了,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我说,这个家不养闲人,你要是打算就这样躺着,那么今天的饭就自己解决!”氏?再也忍不住了,这么久的压抑与忍耐也都爆发出来了,也许这就是男人所希望的,但是他也不在乎了,他直直的回怼了过去:“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跑到我家里来指手画脚!”再说到“我家”两个字的时候他特地咬重了字眼。“你!你!”男人愤怒的指着氏?说完把房门猛地关上,就离开了,氏?认为自己胜利了,便理所应当的又躺回了床上,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他说的都不过是事实罢了,不过很明显,他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了。

    他没有想到一个大男人还像小姑娘一样被人说了就去告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这么斤斤计较,走到哪都会说一句“氏家的那个大少爷,可是容不得我喽。”他没想到一个男人会这么阴阳怪气,直到母亲推开他的房门兴师问罪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这场闹剧的胜利者,并不是自己,很快,那个男人在舆论上就占据了主题地位,外面的人也是墙头草一般见风倒,每每聚在一堆就讨论氏?不知好歹,明明多好一个男的,减轻他们的生活负担,可是他还是不容纳,不过这些氏?都不在意,因为外人说什么是自己不可控的,而且过不了多久他们的话题就会被其他的代替,比如谁家谁家的孩子又怎么怎么了,但是让氏?接受不了的是母亲都相信了这个男人的话,开始时,母亲还是慢慢的跟氏?谈话,但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有什么魔力,说了什么样的话,母亲越来越不耐烦了,有时竟然会说“跟他爹一样!”这时,氏?连呼吸都是错的,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但他还是选择了顺承,在于那个男人的相处中,也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压倒氏?的是一场大雨。

    还在班里的氏?敏感的意识到外面天空的变化,就像他刚学的诗句一样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不就大雨便从天空坠下,一刹那电闪雷鸣,屋里的学生无不惊叹,老师见外面这么大雨,也无心再上课,就问:“有没有没带伞的,还没有通知家长接的!”很快便得到了不同的回答,老师也懒得分辨谁是谁了,只是说:“这么大雨,你们没带伞又没人借的就在班里待着,等人来接了再走,这也快放学了,有人接的就现在出去吧!这雨怕是会越下越大!有伞的家又离得近的,可以先走,但先来签个字,我要确定你们从学校出去的时候是完整的!”于是学生便分成了几波各自走了出去,氏?想了想,每次大雨母亲都会提前来接自己回去,这次想来也不会意外,就跟老师说有人接便出门了,外面雨很大,好在没什么风,氏?顺着走廊到了校门口又蹭了同学的一段伞,到了门口,有些接孩子的车停在外面,也有的家长躲在超市的房檐下,氏?冒着雨跑过去,并没有在其中找到那个熟悉的面孔,他心里一下子就凉了,但他想可能只是母亲临时有点事吧,现在回班不现实,回家更不现实,只能在超市下等着,看看母亲能不能来接,再看看这雨能不能小点,不知等了多久,他只知道身边别人的家长越来越少,出校门熟悉的身影也越来越少,不久后便只剩他一人了,好在这雨也是一阵一阵的,很快便下的稀疏起来。没了之前的气势,氏?抓住这个空子,冲出房檐,朝家的方向跑去。

    等他到家,身上已经湿透了,门是锁着的,他试了试他的钥匙,竟然没法打开,难不成走错了?他有确定了一下,没错啊?钥匙坏了?算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敲了敲门,许久,才传来开门的声音,开门的是那个男人“呦,这么大雨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有志气就住学校了呢!”氏?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他只想找到母亲的身影——繁忙的身影,但此时母亲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回来了?”只是淡淡的一问,氏?点点头,他没有闹也没有问为什么没去接他,即使屋里的一切都向他阐述一个事实:大家都在闲着,只不过没人去搭理他罢了。从那以后,氏?便决定逃离,但是离开又能去哪?总不能像个叫花子一样吧,但是满心的担忧还是在雨停下后消失了,他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身后没有问他去干嘛的声音,只有那个男人似有似无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