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凝发了一会呆,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经天光大亮了。小胖鸟自娱自乐地梳理被揉炸了的毛。

    江暮凝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下意识眯了眯眼,阳光穿过云层落到她身上,有一些烫,青草混着雾气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江暮凝靠在窗边,欣赏了一会,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今天又是美丽的清晨。

    晒了一会太阳,江暮凝又把窗户关上,坐回冰床上,摊开手,上面是一张轻飘飘的纸。

    江暮凝低头端详,上面不出所料的一片空白,这是和光和同尘用来隐藏消息的把戏,他们靠愿力修炼,所以对于他们觉得不能泄露的消息,也靠愿力去书写和传递。但是对于修愿力的人来说,消息都是透明的。她嘴里念着一段经文,灵力悄无声息转化为愿力,这个术法是和光自己琢磨出来的,可惜只是一个障眼法,不能真正转化为愿力。

    纸张上只有四个字,小心,和光。

    和光是署名,所以,小心,小心什么呢,纸张中间的字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内容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是和光两个字,倒是让她回想起那个令人孤寂烦闷的梦境。也不知他们如何了,在观止楼见上一面后就再没有联系了。现在却突然交给她一封没有前因后果的信,还有昨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这让人很难不多想。

    江暮凝蹙眉收起了纸条,压下心底的不安,只身往外走。

    正要开门,门却被敲响了,江暮凝放在上的手一顿,微眯着眸,打开了门,江暮凝还没看到人,便下意识微笑了,她抬头,上面没人,左面右面都是空旷的平野,唯有的遮蔽物只是一颗葱充裕郁的杨树,她想着,人总不会藏在地下吧,于是低下头看,遗憾的是,底下也什么都没有。江暮凝笑容不知不觉淡了,手捏着门框有些轻微的刺痛,她收回手,张开,才发现手指里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一根刺,后知后觉地,她觉得很疼。

    江暮凝抿唇,情绪忽然有些低落。

    一颗小石子忽然滚到了她的脚下,她抬脚避开了一下,接着,第二颗石子又往脚下飘,她眼睛追寻石子来时的轨迹,在第三颗石子滚落时,她找到了人,杨树下,谢疏安在静静地看着她,很突然的,她感觉到他的存在的同一时间,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像极了他这个人,很清淡,却又不容忽视。

    江暮凝向他走去。清脆枝叶下,留出一片阴沉的遮阴地,谢疏安靠在树干上,闲适悠然,树叶落在他的肩膀上,白衣染色,不见突兀,反而增色。他好像在哪里都会发光。

    除去一些莫名其妙的偏见,江暮凝是很乐意见到谢疏安的,心情不好时尤甚,毕竟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能如画了,人见到美好的事物时,心情总是容易好的,至少,现在江暮凝的微笑都带着那么点真心实意了。

    江暮凝走到他跟前,小石子从他的指缝里滑落,滚落到她脚边,谢疏安略抬眼,神情清淡,平静地说出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来,“你睡了两天了。”

    这确实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江暮凝一时语塞,好半晌,问,“师兄是有什么事吗?”

    小石子都滚落在地,谢疏安收回手,站直身子,直视着江暮凝,不说话,江暮凝似有所感,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心忽地七上八下的,有些慌。气氛安静了好半晌,谢疏安开了口,说,“和光失踪了。”

    一瞬间,江暮凝竟有些尘埃落定的荒缪感。

    “大昭寺都找不着人吗?”江暮凝哑着嗓子问,她和和光关系一直很好,尽管他是个不着调的和尚,但是两人倒是莫名其妙的熟稔。

    “同尘已经发布悬赏令了,听说他们在回去的途中碰着了一个迷了路的姑娘,和光当时无事,索性就送她回去了,同尘一等就是两天,不见和光,无奈去找人,到姑娘家,发现却无其人,和光也不知所踪了。”谢疏安边说边观察着她的脸色,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留在大昭寺的魂灯还燃着。”

    “那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江暮凝轻轻笑着,不动声色地回答。

    “我以为你会很伤心。至少应该看起来很伤心。”谢疏安平静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