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近中午,白林从客厅的沙发上兴奋地坐起来,屁颠屁颠地扒着厨房门向里面探头,嗅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香气。

    身子还不自觉地晃啊晃,如果有一根尾巴的话,一定早早地高高翘起来,尾巴尖尖蜷成一个卷,再战栗地舒展开了。

    是肉!

    陆濯云从卧室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这让他忍不住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松了口气——幸亏昨天晚上趁白林不注意,他就已经叫了外卖上门。现在只需要把保温一晚上的炖肉再处理一下就行了。

    他原本觉得这是个绝妙的想法,又能省心省力地完成在舍友面前的伪装,又可以顺道解决自己的用餐问题,还能再一次强化自己的人设。

    但真等到食物端上餐桌,他又后悔了。

    在舌尖接触到肉的一瞬间,陆濯云恍惚错觉地看到白林有一对猫耳朵耷拉下来了,眼睛也有些失望地垂着。

    随即,白林的眼神小心翼翼看向陆濯云的方向,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又缩回去,目视着前方,咽了口口水,以一种欲盖弥彰的大声十分肯定地强调着:“很好吃,超级好吃的。”

    一定不太好吃。

    陆濯云夹了一块肉送入口中,过于咸干的味道让嘴里毫无肉质的鲜美,只有酱油的咸涩在嘴里滚动,肉炖得很烂也很柴,人类的皮囊不足以顺畅地切割这块肉。

    0分。

    陆濯云觉得很不高兴,一把抓住白林还准备再给面子来一口的手,心虚中透着烦闷:“别吃了,我带你去吃好的。”

    “我、我觉得还可以。”白林把一大块肉“啊呜”塞进嘴里,鼓着腮混沌地说。

    他难得有些小心地呵护着这个人类脆弱的自尊心。

    毕竟这是一只贤惠的人类呢,如果告诉他不好吃的话,他一定会很难过吧?

    在白林还是一只山里的小野猫时,他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他是属于自然的、属于自由的动物,与他作伴的是山林的野松,是他的天敌或猎物,是逐风的流云。

    人类于他而言,是个太遥远的词。

    第一个打扰他的人类是一个护林员,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牵着一条黄狗,在这座山头留下了人类的足迹。

    白林很讨厌那条汪汪嚷嚷的笨狗,尤其是对方竟然赶来挑衅他。尽管他那时刚开灵智,满山追打一条黄狗还是游刃有余的。

    于是,山里总是传来黄狗被打得嗷嗷叫,又乐此不疲地冲上去挨打的声音。

    那条狗生活得相当不自由,每天竟然还有按时回窝的禁令,太阳下山的时候,他总是匆匆地赶下山去,回到护林员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