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清如让玉兰帮忙照顾小安,而他则是和顾启一起去了山头上。

    顾熙的墓就在后山,当年沈清如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人安葬,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过去坐在墓碑前,像是顾熙还在一般说说话。

    他们带了一壶酒,和一些纸钱。

    经过昨夜雨水的洗刷,墓碑上的字都更加清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青草香。沈清如点燃纸钱,将周围的干草拨开,安静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顾启盯着墓碑有一会儿了。

    “当年我和小熙住在这村落里,为了避免闲人嘴杂,就谎称我们是一对亲兄妹,顾熙就改名叫沈熙了,后来立碑也没法改。”

    顾启嗯了一声,他揉了揉沈清如的头发,一时间沉默下来。

    沈清如拉住他的手,平时顾启的手都是温暖干燥的,有时会给体寒的沈清如捂手。但是此时这双手却非常冰凉,沈清如自己的手也很凉,没法给他捂,便托起他的手,用嘴哈了几口热气。

    顾启浑身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弯下腰,身子越压越低,最后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沈清如身上。他紧紧抱住沈清如,低哑着嗓子,“清如。”

    沈清如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小孩子一样,“哥,我在呢。”

    顾启收紧了手臂,下颌抵在沈清如的肩膀上,他忽地闭了眼,在沈清如怀里哭出声来,“清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熙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始终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沈清如耐心地回应着。

    “清如,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过……”

    沈清如低垂着眼,叹息一声。

    他知道顾启心里的负担就从未被放下过,只是他作为大哥,总觉得应该承担责任,故而比其他人都更加内敛稳重些,那些压抑的情感便无从抒解。

    如今这般发泄一次,对顾启倒还好一点。

    半晌,顾启渐渐安静下来,他们都坐在墓前开始喝酒。沈清如不太会喝,只浅酌了几杯,便靠在顾启身上,脸却很快红了起来。

    顾启望着他笑了一声,然后继续抬起酒杯,杯盏靠近唇边,酒水映出一双雾沉沉的眸,那里面盛满了哀恸与无奈。

    他们在后山待了一天,从日出到日落,最后还是沈清如搀扶着摇摇晃晃的顾启下了山。

    好不容易让顾启睡下,沈清如也有些困了,之前的酒劲突然卷土重来,他只能扶着墙慢慢挪到后院,想要打点井水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