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夏,皇帝薨逝,新君继位。

    承温进入大行皇帝停灵的g0ng殿,殿内只有皇后一人。

    皇帝薨逝,新君继位,听起来是最应该发生些什么大事的时候,这段日子却非常的平静。

    各处早有准备,待老皇帝一走,该做的事,该走的流程,一样不差。众臣在这段时间投入了十二万分的JiNg神,力保所有的事不出差错。新君也不是小儿,他已成年,辅政已久,除却在老皇帝灵前悲痛万分,其余时刻沉稳老练,已现人君之姿。

    承温是皇长子,老皇帝的长子,不过不是皇后所出,没有一个嫡字,也就不是第一继承人。但他和皇后感情很好,平常时候,寻常人总称赞皇后与他母慈子孝。

    老皇帝去后,承温每次见皇后,都是在人前,他按着规矩行礼,搀着她的手,要她节哀。皇后似乎听不进去,在灵前一个劲的哭泣。他惊讶于她如此痛苦,因为在他的记忆里,皇后是一个刚强的nV人,轻易不对别人展现自己的柔弱。想想皇后和老皇帝夫妻之间有三十年的感情,老皇帝对皇后宠Ai有加,这么一想,皇后悲痛yu绝也不奇怪。

    现在,应该改叫太后了。

    承温听说了太后屏退了所有g0ng娥太监,独自一人留在老皇帝灵前。他满心焦急,担心太后会做出傻事,着急忙慌地赶往老皇帝棺椁摆放的g0ng殿。

    同守在外面的太监废了好些唇舌,那老太监想到太后平常极为疼Ai皇长子,想着皇长子也许能劝慰太后几句,于是担着被太后责罚的风险,放了承温进去。

    承温进去时,偌大的一个g0ng殿,老皇帝灵前,只有太后一个人低低地哭泣。

    “太后。”他疼惜地唤道。

    太后止住哭泣,看到他,眼中略带惊讶,她明明叫人谁都不许放行。

    “太……母亲莫怪底下人,他们也是关心母亲。母亲……节哀。”他走了过去,劝慰她道。

    “我与陛下三十年的夫妻,度过了多少日夜,怎能不哭?”她拿出丝帕,掩面擦泪,语带哽咽。

    承温跪在她身边,望着她的脸。

    她瘦了。

    这几日参与老皇帝的丧事,又整日在他灵前哭泣,几乎熬g了她的心神。纵是如此,她脂粉未施,身穿丧服,发间褪去了华丽珠翠,只有白花点缀,现在哭起来,犹是梨花带雨,叫人怜Ai。

    仔细想想,上天真是格外优待美人。

    也许是因为在儿子面前,太后收起了眼泪,“叫你们担心了,”她说,“明明你们自己也不好受,我做母亲的,如今应该先记挂你们。”

    她担心地看着承温,皇帝的皇长子。一个三十五岁的大男人,也是满脸憔悴,可见最近大家都不好过。

    “母亲能想着儿子们,已经是儿子们的福气。”他这样说。末了,他升起一个愿望,“母亲……能不能抱抱儿子,”他怕她起疑,赶紧强调了一句,“像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