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星宾馆最近的小宾馆是可比特宾馆,位于新华书店的侧面,门脸很小,左边是一家卖外贸服饰的小店,店面约有一二十平米,关燕站在玻璃门外,看里面的三四面墙上挂满了衣服,店内摆了两杆各有两米多长的衣架,平行一放,就把整个店里塞得满满的,一个角落里挂了个帘子,就算做是换衣间了。

    这种店,在江阳时代广场反而生存得很好,可见在附近生活的老百姓的购买力。但,关燕还是很想知道,一个在一家中意合资企业做翻译岗的人,为什么会用Gucci的包包?是偶尔用一下,还是她所有的包包都是这种档次?

    还有那根从地下排水口的垃圾里挖出来的项链,关燕也在网上查了一下,卡地亚的牌子,起步价两万。

    不过,看到可比特宾馆右边的容阕斋,这是一家做古董生意的,店面也不大,玻璃墙里面是一个小小水族馆,进门左边是堆砌起来的假山池沼,三只纯种猫懒懒地趴在上面,再里面的玄机,就不是关燕这种只配在门口看看的人能够窥得见的了。

    这里的小宾馆格局都差不多,一楼的门脸只是门脸,住房都安排在楼上。因为事先打过招呼,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人都比较精明,一下子就猜出了关燕他们来的目的,很客气地将他们迎到了楼上一间装修还过得去的房间,问道,“咖啡还是茶?”

    关燕这个女衙内,还没有来得及享受一下官二代的高贵身份带给她的物资享受,就被自己的理想塞进了一个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畜生使的苦逼行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六十天出外勤,五天时间就是在趴在电脑前写报告。

    “随便吧!”喝惯了办公室里的带着风油精味道的速溶,和一抓一把碎的茶后,关燕一般都不挑剔。

    浓郁的咖啡香味从另外一个房间里透过走廊,飘了过来,令人精神一震。轻快的脚步声响起,精明的老板用托盘端了三杯咖啡进来,不是超市里十多块钱一个的马克杯,而是印着某全球咖啡连锁店LOGO的杯子,看得出老板的讲究。

    明明是一个看上去其貌不扬,衣着也中规中矩的中年妇人,没想到对生活还这么讲究。

    咖啡是现磨的,从这全面散发出来的香味,关燕还是可以品尝得出,咖啡豆是好豆,咖啡机估计也不菲,是品牌好货。不过,再让她说出个一二三来,关燕就做不到了。

    “虽然都是做小旅店生意的,但同行是冤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来往,对孙老板,我其实并不了解。”老板赵秋知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言行举止看上去很有品味。

    有些人衣冠楚楚,但一说话一迈步,就能看出,这个人的来历和出身与他身上那一身行头完全不配位。有的人衣着平民,做的是三教九流的行当,可是一颦一笑却能够让人赏心悦目,这都是跟平时的修养有关。

    “我们的客户群也不一样,我做的生意都是隔壁带来的。容阕斋的老板沈先生是做文物研究的,打交道的外地人比较多,来了人他们也不住那些高档的宾馆,总是住我这里。”

    关燕这算明白,赵秋知这一身内敛,得体的举止是怎么来的了。原来,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玩古董的人啊!

    “那么,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天星宾馆那边都住的是些什么人?”

    赵秋知沉吟了一会儿,有些为难,但最后大约是觉得,如果不说的话,可能没有尽到一个做公民的职责,开口道,“我的信息可能不全面,他们那边主要生意支撑的还是一些本市的熟客,我听说有些房间是被长期定的,钥匙在客人手里,来了也不需要登记。”

    “有没有附近的?”

    赵秋知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现在的人,哪怕是住在同一个楼栋,或是住对门,都有可能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大家在这座城市里,能够混个脸熟都是很深的缘分了!”

    关燕有点为难,这么文艺的话,她接不上来。

    宋决明比她还不会聊天,直接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是死者的一张登记照,身份证上截下来的,递给赵秋知,“请帮忙看一下,这人是天星宾馆的客人吗?”

    赵秋知只看了一眼,神情微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见过,就算是,我也不是孙老板,没办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