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没想到,苏皬还真将她照顾得不错。

    衣食住行,处处妥帖,细心周到;伤药用品,无一不足,随手取用。莫说什么太阳晒黑,就是苏皎偶尔想驾车感受下没有限速的快乐,都会被贴心地裹上一层大麾,然后因行动不便而减缓车速。

    她张张嘴,回头看见车厢里的苏皬垂着头用小炉在给她泡枣茶,于是沉默。

    一路行来,若说真有什么苏皎感觉到不合适的地方,就是她对苏皬的防备之心居然越来越低:最开始还会因为他掩饰身份而喊的“皎皎”而不适应,到后头已经是苏皬在某些情况下假称他们是访亲的小夫妻都没了触动。

    因为即使不说,外人的眼神也已默认了多次。

    但最明确感觉到的,是苏皎某次半夜惊醒,似有所觉地转头,撞入苏皬看她的眼神里。

    是她熟悉又陌生的眼神。

    好似一片只能安放一颗星星的夜空,他注视着星星,好似小王子看向玫瑰。

    苏皎趁着眼神还未清醒,若无其事地又闭上了眼,竭力平复呼吸,假装熟睡。

    但其实,她的呼吸依旧急促,即使在黑夜闭着眼,即使身侧的苏皬没有发出丝毫动静,苏皎还是知道,他知道她清醒了,知道她此时在装睡。

    两人的心知肚明与相互沉默,好似将气氛推到了一个泥潭里。

    泥潭里有动心的喜悦,有不得的无奈,有无言的默契,也有更多的愧疚。

    他们相安无事,沉默不语,却又无比一致地对对方更好。

    周围的眼神越来越清晰明白,越来越多的人会出言调侃小夫妻的恩爱,就是过路抢劫的山贼,都学会了拿苏皎威胁苏皬,那刀子磨得稍快了些,眨眼就见了血,吓得苏皬的眼睛立即就红了,几乎什么要求都点头应下。

    最后这一众山贼被苏皎送到了官府,得了五十两赏银。

    银子拿着沉手,所以是苏皬在拿,苏皎从不习惯到习惯,已坦然无视,只出府衙门时,正巧遇上位农妇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在哭嚎不休,言语之间,竟是在求县令出钱救治幼童。

    几位衙役已过去拉人,几人间拉扯不休。

    苏皬站在苏皎身侧,扯了下她的衣袖,低声喊,“阿姐?”

    是在询问,想要救人。

    苏皎忽有一瞬的为难,她自然是想苏皬善良又勇敢的,但眼下农妇求救县令的场面显然有几分隐情,她又感觉到了周围暗巷里有人窥探,考虑着苏皬的武力值,他手里明确的银钱,又不想让他反受善良之害。

    “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