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落水,在宫里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因前朝无人,太子年幼,长宁宫除了不怀好意的梅婕妤,再无人踏足。

    谢挽辰倒还能享受这样的状态,带着无易,将他的称呼都纠了过来,母子俩自得其乐。

    可自然的,这皇城里的事务,也不会因此而停滞。

    凌阳王侧妃所出的四子满了周岁,由太后做主,在宫中办了周岁宴。

    藩王长留皇都不说,连庶子都能在宫中举宴,太后这偏爱已一目了然,但谁让兴帝耳根子软,纵是感觉几分不对,枕边风一吹,也只剩满口答应。

    为壮大宴会声势,谢挽辰这皇后也必然出席。

    枯坐了一个多时辰,谢挽辰终于起身告退,走到灯光昏暗的廊下加快了脚步,绕过一处拐角,正好看见了想要找的人,“平郡王留步。”

    霍康往后退了一小步,左右看了看,确认是在叫自个,手中的折扇朝两人点了点,又转了一圈,“夜黑风高,黑灯瞎火,旁若无人,娘娘如此,不好吧?”

    谢挽辰忍住了,没有挑剔这位平郡王随意滥用的成语,只客套地笑了笑,“听闻郡王与夫人感情甚笃,想来定然心有灵犀,郡王无需多心。”

    “心有灵犀”这词,霍康听着很是顺耳。

    他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下这位兄弟惦念了十几年的女神,觉得兄弟的眼光果然配当他兄弟,有心撮合,推拒起来也就格外的敷衍。

    “娘娘方才瞧见本王离席,追得如此急切,怕是不得不让本王多心,先坚定地拒绝一二。”

    嘴上说着拒绝,神色却放松而愉悦。

    谢挽辰善察言观色,知晓他这拒绝力不从心,便也笑了,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郡王无心帮忙,郡王身后之人,怕就不是无心了吧?”

    霍康眨眨眼,很是有几分好奇,“娘娘怎么知道我身后有人?”

    “宴席之上,受邀前来的皇室众人都曾向凌阳王贺喜,连陛下脸色已有几分难看都未顾忌,而平郡王您独独例外;且凌阳王祝酒时,朝您的方向看的臣僚不少,您却未曾察觉反馈,应是无心谋划,却与谋划之人亲近,且举朝皆知。”

    谢挽辰笑得温和,“举世皆知郡王爱妻,与郡王妃形影不离,今日郡王妃却未赴宴,怕就是这宴无好宴,而郡王却不得不来。”

    霍康一眼未发,但他看来的眼神,已让谢挽辰知晓自己猜测不假,“既得众臣忌惮,又得郡王相助,想来这背后之人,应该就是虞侍中了。”

    “刷”的一声,霍康收了扇子,对谢挽辰点头,也不再摆谱卖关子,“娘娘所料不差,然此时天色已晚,再晚归,我家王妃可是要发威的,不如想约明日申时,秋波亭中,娘娘请饮一杯沂蒙红?”

    沂蒙红是谢皇后和谢挽辰都最喜爱的茶。

    自己方才也已触及人家背后私密,如今被不软不硬地顶回来,谢挽辰早有预料,笑得甚是和煦有礼,“那便先谢过郡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