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刚刚露出些许微光,宫门外的朝臣们来得不多不少,正聚拢在一处,相互抵御着突然强势的春寒,小声地说着些许琐事。

    守卫已在开宫门,吱吱呀呀的,有人嘀咕,“这宫门可该修了。”

    声音不大,换班的守卫亦是困顿,时间又早,外头的大臣们也已习惯了不急躁,他们的动作也就透露出几分懒散劲,有一个还打着哈欠往外探头。

    扑面而来是僵冷而有几分腥臭的风。

    一人一马都快没影了,宫门里外的人才算是反应过来,急急要追。

    紧赶慢赶跟在后头的蒋副正巧在这时追上来,他可没有在宫城中纵马的胆子,即使累得不行了,也勉强从马背上歪下身来,“那是长公主,有要务进宫。”

    不说宫门处如何喧哗,苏皎这进宫的声势拉得实在是大,一众宫卫都不敢懈怠地追上来,看见她在乾宁殿掉下马就跑,更是憋足了力气,在后头呼呵。

    苏皎全然听不见,她挥开拦路的人,疾跑至内室,推开了门,左右看不见人,又仓促寻找,动作间带倒了屏风、花瓶,外头追来的人已经认出了她是谁,看她神色,无一敢上前阻拦,只都侯在门外。

    “阿姐?”

    苏皬听到了声响急从净室出来,正好看见苏皎的背影,风尘仆仆的,话音里就带了三分疑惑,好似不该在此刻看见她一般。

    苏皎猛一转身,看见人的瞬间,一眨眼就落了泪。

    她离开不过一月,月前还养得白白胖胖的人,在这一月见已变得形销骨立,衣裳套在身上好似个不称意的大布袋不说,眼窝深陷,唇色雪白,满脸青灰。

    确定了是她,那都满是红血丝的眼里就盈满了笑。

    苏皎三两步迈过来,手抬起想狠狠捶人,临到了又下不了手,只握了他的手,感觉到满手的冷硬,几乎是只剩皮的骷髅。

    听到再多,都不如眼见这一瞬的冲击。

    苏皎一直在落泪,哽咽难言。

    苏皬动了动手,站开两步,“阿姐,别站太近,药气熏着你。”

    明明他说这话时语调平静得很,但苏皎就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傲娇味的委屈,只是在这样的关头,她满心都是心疼悔恨,实在是没有心情与他拉扯计较。

    她一步便解决了苏皬方才实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后退,双手绕到他背后,将自己紧紧锁到了他怀里,侧脸靠着他的胸膛,把方才满脸的泪都擦到了他衣裳上,“小混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让我心疼。”

    苏皬看向外面,殿外的一群人脸色十分精彩。

    他再低头看苏皎,感觉到胸膛上的湿润和温热,长长地叹息一声,竟也不避讳人,伸手拥住了怀里的宝贝,“阿姐这是回来让我死也瞑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