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是楚国沿袭已久的习俗,青年男女们趁着难得的节日在街上随意溜达闲逛,路边的树上、小摊上和房檐上皆挂着漂亮的灯笼,女子走过时路边飘过一阵清淡的香气,和朦胧隐约的灯火,人间盛景也不过如此。

    南唐寺门口有一棵活了上百年的大榕树,榕树树根如同蟠龙一般扎根于泥土中,遮天蔽日的树干枝干虬结,上面挂满了写着字的红色绸布。

    崔雪莹笑嘻嘻地说,“我们去挂红绸签。”

    她手上握着一支不知从哪采来的粉红色小花,越发显得人面桃花,像富贵人家千娇百宠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树下站着些要挂红绸签的青年男女,有人在签上打了一个结,垫脚跃跃欲试。据说把签扔到树枝枝干上,许下的愿望就会实现。

    不远处就是个卖红绸签的和尚,闭着眼睛一边收铜钱一边和人打机锋。

    清宁说笑着向他买了两支红绸签。

    他收下清宁的钱,突然开口,“施主,须知虽是桃花命,但劫也是煞,若心动了,就会像流水一样易变,像杨花一样轻飘,万望谨慎、谨慎、谨慎。”

    旁人霍了一声,“什么易变轻飘的,不就是水性杨花吗?”

    崔雪莹已经怒了,呵斥道,“你这和尚,只听过臭道士算命,怎的你们出家人也打起诳语”

    和尚不辩驳她,只用慈悲的眼神看着她们。

    崔雪莹怕清宁生气,连忙拉着她走到一旁。

    清宁心中虽然因这莫名其妙的和尚生起不舒服,但也不想坏了气氛。转头看见崔雪莹在红布上一行密密的小字,突然生出些少女心思,作势要抢,“写了些什么,看把你羞得?”

    崔雪莹大大方方把布给她看,上面写着些“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鹤语春秋”等祝福语,并无什么少女心思。

    清宁笑起来,“我还记得崔姑娘上次非要让我一起去偷看隔壁书生的事儿呢,现在怎的正经起来?”

    崔雪莹绷不住了,一张俏脸气得通红,面颊含春,和她打闹成一团。

    她们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寺庙里传来清脆的撞钟声,这声音清脆悠远,回声寥寥,伴随念经的梵语,洗涤人心。

    清宁抬头去看,长亭中凉风习习,庭院中落满枫叶和细细的白雪,不知何时周围已经站满游人,仰望着钟旁的几位高僧,面露敬仰。

    其中最为吸引人的是一名年轻的僧人,皮肤雪白,眼神晶莹,仿佛不像活人。

    清宁一时看呆了,除了她上辈子第二位夫君明帝,她还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人。

    她正想拉崔雪莹,却见对方只含笑看着那方向,崔雪莹不知做了什么,那和尚一张脸通红,仿佛快要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