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营长最终是在汤副旅长那里弄清玉环心思的。

    玉环老这么和方营长拖着,不和方营长谈结婚的事,方营长就着了急。这一着急,方营长就想到了在省城避乱的汤副旅长,就带着两瓶酒和一盒礼品,到三江货栈找了汤副旅长。

    那日也是巧,玉环不在家。

    汤成一见方营长的面就说:“老方,你来得真不是时候,玉环刚才和百顺一起去了小白楼。”

    方营长本能的有些紧张,便问汤成:“他们去小白楼干啥?”

    汤成说:“还不是为百顺么?百顺恋着老五,老五也想从良,玉环就答应把老五赎出来,今日大概是和老五的干爹谈价去的吧?”

    方营长这才放下心来,提着两瓶酒和礼品盒子,去了汤副旅长住的后院堂屋。

    汤副旅长正在堂屋看报,见方营长进来,放下报纸,很客气地给方营长让了座,泡了茶。

    方营长也客气,一口一个老长官的叫着,极是恭敬地坐在汤副旅长对面的太师椅上,很斯文地端起了茶杯。

    汤副旅长闲得无聊,正想找个人扯扯,遂指着报纸和方营长说:“小方呀,你看看,我说张天心要栽吧,真就要栽了哩!马山、汤集那边正和白富林打得激烈,孙大麻子的定国军又动作起来,南面国民革命军再攻一下,张天心的气数只怕就尽了,张作霖也救不了他的命!小方,你说是不是呀?”

    方营长恭维道:“老长官历来就是料事如神的,那……那还会错么?”

    汤副旅长笑了,呷了口茶说:“料事如神不敢说,看人么,我汤某还是能看准的。我早看出白富林在张天心手下呆不长嘛!你们的岳司令在张天心手下也是呆不长的,今天是白富林‘起义’,明天必是你们岳司令‘起义’了。”

    方营长不太相信:“老长官是说,岳大江也会背叛张天心?”

    汤副旅长点点头:“迟早的事。老岳这人有野心,一心想学吴玉帅,决不会久居人下,当初这老岳就看不起玉环的爹,现在必也看不起张天心。给我接风时,老岳就说了,张天心是福将,混到如今全凭左右逢源的好运气,不是凭真本事。还说张天心根本不是做帅的材料。”

    方营长仍是疑疑惑惑:“不会吧?岳大江在张天心面前很老实哩。听他的副官长老吴说,他拍张天心的马屁很起劲……”

    汤副旅长摆了摆手,笑道:“这不足为凭哩!当初老岳不也吹捧过我和玉环的父亲么!”

    方营长不想尽扯这些没味的话,听得汤副旅长提到玉环的父亲,就借机大表了一番忠心,且唏嘘不已地谈了一通“想当年……”,勾起了汤副旅长对昔日戎马生涯的亲切记忆。

    趁汤副旅长沉浸在亲切记忆中的当口,方营长向汤副旅长说起了自己对玉环的一片真心痴情,央求老长官劝劝玉环,早把婚事办了。

    汤副旅长说:“玉环这丫头太犟,我劝只怕没用呢!”

    方营长怂恿道:“老长官,你就劝劝看嘛!你是她父亲的结义弟兄,又抚养了他们姐弟这么多年,她总得给您老面子的。”

    汤副旅长想了想,突然抬头问:“小方,玉环有个大心事,不知和你说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