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轻喘着,她垂下的眼眸中有些迷茫。她想起了那些谈及爱情的书中女主角是如何去抚慰陷入低沉的男主。她们会用美丽的词汇编织出动人的情话,会让自己的裙摆成为恋人身下的麦田,用纤纤玉手轻伏恋人的脸颊。化作温柔绚丽的日光,将男主角受伤冰冷的心捂暖。

    季初读过不少书,可她仍然学不会。脑海里甚至编织不出那些情话。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从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里取出可以给的、实际性存在的。

    五条悟的泪水是一阵又一阵的雨,从他那双美丽的双眸中滴落在她眼睫上、鼻尖上、脸颊上。洒落于绽开在空气中稍微有些颤抖的身体上。闷热的夏季并未因他的雨而变得凉爽,热浪搅乱了她的思绪和感知。

    但她能感受到吻是苦涩的,交融的过程也十分青涩且痛楚。季初未能从中得趣,她很努力地侧过脸,垂下眼帘,想让黏在自己皮肤上的散发遮掩住她的想法和感受,希望五条悟能够看不出来。

    最难受的时候她将汗湿的脸埋在了五条悟同样湿漉的怀中,紧紧相贴的肌肤让两人的体温融合在了一起,分不清楚是谁更炙热。这倒是让她生了一种贪恋,冲淡了深处的痛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总算能看向自己的恋人。

    发觉彼此都红着眼眶,水色沾染了眼角。季初抬起手,用食指轻轻摘下了五条悟的一颗泪水。那个小水珠就悬在她的指尖,过了许久才落下。

    季初看啊看,轻笑出声。

    五条悟搞不懂季初为什么笑,他也不懂要收拾下残局,只是将季初涌入了怀中,鼻尖和唇陷进季初的发旋中,就着这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合上了双眼,竟是很快就睡着了。

    季初则在五条悟几乎能让她感到窒息的拥抱中失眠,耳畔听见了少年仍有些哽咽的心跳声。她难得没有抵抗,而是也跟着合上双眼,尽可能地入睡。

    他们的青少年时期在有些急促的成长中度过了,当然,他们别无选择。

    季初对于外界没有太大的兴趣,基本在神社里鲜少出门。五条悟开始学习原先十分嫌弃的博弈之事,开始接管五条家事务,将足踏入咒术界上层。他依旧狂妄得像是书中的大坏蛋,一脚好几个不顾颜面地去踩,做了许多让保守派气急的事情。所幸他足够强,强到可以扶正自己某些不太好的行为,说这是正义和青春。那些被欺压的心有不甘,可也压住了脾气,扔下了颜面,一直朝五条悟抛出橄榄枝。希望能拉他一起下沉。

    每当五条悟去神社探望季初的时候,都会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说给季初听,让季初一同帮他分析一下。这让季初想起了季家的种种,给了五条悟许多灵感。他忍不住感叹说,这世界啊这么大,不同的能力铸造不同的势力和家族,但到了上层都同样的烂。

    要是问五条悟,你喜欢吗?五条悟肯定会说,这样的日本和咒术界恶心死了,谁会喜欢?

    季初十八岁那年,五条悟从少主正式成了家主。仪式的时候季初没有去,这事五条悟已经和她说过了,季初想大概要等一两个月才会再见到五条悟。

    结果这人就在仪式隔天匆匆赶来,西装革履,白发抹了发胶,梳得一丝不苟。这么一看倒是有了点大人的样子。只不过这身白色西装看起来太过正式了,让季初有点疑惑。

    他手里拿着结婚申请书,哗啦一下将拉门打开,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说:“初初初,我们结婚去!”他完全没给季初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手扛起季初连忙跑下了山,生怕佐久名大人发现抽出扫帚揍他。

    季初本想去次书店,身上穿了个素色连衣裙。因为款式简洁大气的关系,倒也合了结婚登记的场合。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签了字盖了章,又被拉着去了婚纱店。大概是预约好了的关系,五条悟一进门,店员们就如池中的锦鲤拥了过来,仿佛季初是投下的粮。

    新娘子要装扮起来自然得耗费较多时间,五条悟难得耐心很好地坐在新娘化妆室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眉开眼笑地观看季初被折腾来折腾去,看她的长发被盘起戴上了白纱,看她被化妆师们点上朱唇,看她穿上他亲自选的婚纱。

    真是养眼啊。

    五条悟傻笑着牵起季初的双手,欣赏起自己新娘线条柔美的肩颈。拉着季初跑到了另一个房间,婚纱店早就请好了摄影师,稍稍设置了一下背景板。五条悟搂住季初的纤腰,摘下自己的小墨镜抛到一边去,对着个寻常人的镜头露出了双眼,笑得着实有点傻气,看得季初抬起手摸了摸五条悟的侧脸。

    “怎么了?”五条悟低下身子,亲了亲季初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