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乙骨忧太一路从外州赶到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四点,整个地下室弥漫着一股子排泄物的恶臭。长期和各种恶灵战斗的他已经对于这些气味和场景习以为常,更何况倒在地上白人男子的死相也极其熟悉。

    乙骨忧太蹲下了身子,仔细端详起了男人的样子。白人男的咽喉处像是大火过后的房梁,漆黑干枯。身体倒在一堆不知从何而来的粪水里。他站起身来,叹了一下,心想这次出差真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啊。客人又死了,这个组织可真是没有商业精神。

    三个月前,日本曾频繁发生咒灵异常进化现象,派遣去负责的咒术师有三位遭受到了非咒灵的袭击。据他们所说,对方是人类术士,使用的术法接近东南亚和华夏地区。这三位咒术师分别失去了耳朵、左眼与肾。敌方术士与其说要杀死他们,更像是想从他们身上割下活生生的血肉。

    以及这三位咒术师皆是御三家本家子孙。

    世界很大。这点乙骨忧太是见识过的,他不会如刚学习咒术时那样多少有点认为世界就在自己脚下。等他去过非洲,见识过更多不同种类属于人类的术法,才明白咒术只是茫茫星海中的某一种适合部分人类的能力。这大概也是五条老师派他出来的关系吧……

    乙骨忧太因为连夜赶路,鞋子上沾满了污泥,头发油腻,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到了十八岁就被赶出家庭的流浪少年。

    “这下怎么办啊……”乙骨忧太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下,过了会儿拿出自己手机,看了看电量后用地下室办公桌里的充电器充了会儿电。

    “实在不行问问看五条老师在美国有没有认识的情报贩子,哎……”他摸索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陷入了沉思。

    乙骨忧太的思念透过信号传达到了行走在牙买加大道上的五条悟的鼻子里,痒痒的,让他打了个喷嚏。五条悟吸了吸鼻子,大拇指啪啪啪地输入完最后几个字,说:“我可能被自己的得意门生骂了。”

    “到了。”季初的语调冷冷淡淡,放慢了脚步后看了看四周,在大通银行的门口停了下来。

    五条悟收回手机,心想季初真的是对他这几年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就算问起也都是公务事,至于他私生活啊学生啊,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有被气到。

    季初扬了下手,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掐了个印,吵闹的十字路口片刻间停滞了下来,自然的色彩被吞噬,灰白黑三色以季初为中心向外扩散,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迹可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诡异的空间。

    “哇哦~会不会太早了?你不是说得晚上吗?”五条悟第一次看到季初施展这个术法,抬头盯着天看了一会儿,问:“洞洞眼呢?”

    语音刚落,女人细腻的手落在了他的脸上,体温微凉,能嗅到季初身上的香水味,她轻轻地脱掉他的眼罩后食指与中指在他的眼睑上抚过。五条悟知道她在做什么,可心里就觉得这动作太过暧昧。插在兜里的手动了动,很想揽住季初的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当然,他现在不会这么做。

    五条悟很尽职地抬起了头,看向悬浮在十字路口中央半空中的裂渊缝隙口。那像是有人用利刃划伤了空气与次元,创造出的一个漆黑的伤口。

    金色的小方块飘浮而出,乖巧地停在了季初的掌心中。

    “这个法器只能暂且将其收在自身的小天地里,过两白昼就能收回,只是它喜阴,晚上比傍晚要强。”季初叹了一声,说:“但现在也不能用了呢……”

    现代社会里要找到一个好用的法器着实困难,毕竟天地灵气就剩下这一点,老古董被各大家族霸占,剩下的小玩意儿也成了好东西。炼器师这职业几乎消声灭迹,法器是坏一个就没一个。

    五条悟伸展了一下四肢和个高中生一样兴奋,说:“所以说,还剩下多少头?”

    “……四头。”季初感应了一下,说:“与你之前杀的不同,稍微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