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在饭店大堂给客人算账,突然有人冲进来喊:“芸姐,二哥回来了,张二哥回来了!”
“谁?哪个张二哥?”刘芸一头雾水问道。
“你家男人,我张家桥、张二哥啊!”
刘芸转头对等着她结账的客人道:“一共九十二,不好意思啊,出点儿事,耽误你们了。抹个零,就收九十。这是我专门从广西进的槟榔,最正宗,送给您尝尝,下回再来啊。”
客人操着一口闽南腔的普通话,笑道:“老板娘你这么会做生意,下回一定还来照顾你呀!”
刘芸把客人送走,才拉着给她报信的人问:“什么张二哥,我家男人死了十来年了,这突然诈尸了,你逗我玩啊?”
“芸姐,我怎么敢寻你开心,是真回来了,在老屋等你呢。你快回去看看吧!”
“行,你等我交待一下。”刘芸叫了小何过来,交待她把饭店看好,才匆匆回了家。
回到老屋,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三圈人了。见刘芸过来,纷纷给她让路。
刘芸眼前的男人胡子拉碴,头发也长得盖过眼睛和耳朵,衣服也破破烂烂的,随身只有一个褪色的帆布包,就放在脚下。
“你是……二哥?”刘芸难以置信,她家男人十年前是整村有名的靓仔,怎么突然成了个流浪汉。
“小芸,是我!”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当初想挣钱,就偷渡过去。没想到铁丝网翻过去容易,翻过来难。都说港岛繁华,可繁华是给上流社会人看的,我这过去要技术没技术,要经验没经验,只凭一把子力气过活。那边土地特别紧张,我都住公屋,就是那种几十个人挤一个房间,住不好,吃也吃不好,比当初家里食堂化的时候还难。”张家桥捂着脸,肩膀耸动开始哭了起来。
“我是没脸回来见你的,可我总想着落叶归根。好不容易攒够了路费,现在港岛又回归了,我总要回来的,这里是我的家啊。”
张家桥哭得实在可怜,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这情景,谁见了不伤心落泪呢。
周围的村民纷纷七嘴八舌劝了起来,“老张啊,你也不要灰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当初多少人卡在铁丝网上,都没过去呢。”
“就是,就是,坐船的时候掉进江里喂鱼的也不知多少,你能回来,已经是命大了。”
“啥钱不钱的,回来就好。咱们村现在也不差了,你家还是有渔船份子的,至少吃饱没问题。”
都是本乡本宗的,见不得这种自家人落难的场景。
刘芸也反应过来了,叹道:“二哥,你有句话说的对,这里是你的家。你安安心心住下来,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剩下的慢慢说。阿公、阿婆、阿伯、阿娘,十来年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等我家二哥和我说了,再请你们来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