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水珠飞溅在镜面上,浴室内,江燃捧起冷水重重抹了几把脸。

    他原意是想冷静一番,可刚闭上眼,整个人就又好像回到了那个昏暗逼仄的车厢,急切不耐的衣料摩擦声充斥在耳边,让他本就异常烦躁的情绪越演越烈。

    “我想吻你,就现在。”

    脑海中突兀冒出这句话,江燃等不及用毛巾擦拭就猛然睁开眼,视野霎时被一片模糊所笼罩,在晃动的朦胧光影中,他忍着眼角的刺痛,抬手关掉了水龙头。

    流水声戛然而止。

    江燃长出口气,双手撑在洗水池上,任由额前发丝滴着水。

    主播这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心想。

    只要还跟大盛扯着关系,那么鸡崽就总有办法再黏上来,就像过去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一般——无休止的试探,无止境的讨好……而江燃却不能保证每次都拒绝得彻底,尤其是当今天两人唇齿交缠的时候,他甚至能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一刹那的抽离。

    当然,倘若这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也就算了,但可悲的是,江燃其实从没有产生过想和鸡崽发展出什么的念头,没错,直到今天他才认清这一点——他只是从鸡崽身上找回了曾经和周辅深恋爱的感觉。

    用力闭了闭眼,江燃舌尖没来由地泛起苦涩的味道。

    周辅深。

    这三个字乍看之下,虽然好像已经离他的生活渐行渐远,但实际上,那脱离病灶后残留的余毒就像未被根除的藤曼般,不仅藕断丝连,还有恃无恐地依附在每一处它所能藏身的角落,因为它知道江燃已经没有多余的怒火来烧光这最后的怀念了。

    是的,这大概就是周辅深的狡猾之处。

    在几个月前那场发布会过后,这个男人身上就再无音讯传来,他没有选择停留在婚姻破裂后的现实当中,吵闹不休,从而给江燃对他彻底失望的机会。

    而是正相反,他选择了猝然而隆重的退场,让故事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在给江燃心底抹上浓重的不解后,又将那不清不楚的爱恨纠葛,化作摸不到但也驱不散的雾气,蒙在了午夜梦回的风景上。

    江燃在毛巾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回到卧室,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取出那只装着婚戒的小盒子。

    ——或许他和周辅深之间需要一场真正的告别。

    脑子里刚产生这个念头,江燃就想起前些天来自纪明的那通未接电话。

    如果说现下还有谁能联系得上周辅深的话,那肯定非这个周辅深手下第一狗腿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