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说着便捧着平板站起身,绕开周辅深准备上楼,临了还不忘颐指气使地吩咐对方把那个巨型鸡崽给他搬上楼,他要窝在里面玩游戏。

    话虽如此说,但等回到最初醒来的那个卧室后,江燃注意力却还全都放在手里的平板上,似乎完全忘却了还抱着巨型鸡崽不知作何处理的周辅深。

    询问了两句,没有得到回应的周辅深只能无奈地先将鸡崽放在地上,握紧自己那只不停传来撕裂痛感的受伤手臂,看着血迹在绷带上晕染开来,他嘴角溢出一丝凉气,心中却有股异样的满足感。

    这都是值得的,他告诉自己。

    世间一切在他心中都有价码,方便他衡量该付出的力度,因此被他贴上廉价标签的东西,哪怕是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他也不会屈膝去捡起。

    而江燃于他而言就是那件难以估量的至宝,因此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机会可以拥其入怀,他也会竭尽所能地去追逐,去奉献。

    这听上去多么的让人动容,但说来讽刺的是,曾经江燃在周辅深手里也不过是颗鱼眼珠子罢了,顺心了便细心呵护,让你受宠若惊,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可等他不顺心时,那些堪称举世无双的温柔缱绻便瞬间化为乌有,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惹了他,只是知道突然间,别出心裁变成了捉摸不透、见解独到变成了喜怒无常,他总是冷着脸等着你来取悦,将你时刻溜得团团转,弄得你疲惫不堪,可等折腾到最后你会发现,无论你怎么谦卑讨好,也没办法让他得到满足。

    就像在填一个无底洞。

    直到某一天你终于忍无可忍,打算甩手离开,这个人才意识到你原来是他侥幸得来的蒙尘明珠,他晦暗的人生是因为你才被点亮,所以现在离开你,他就要不行了。

    可怜又可恨。

    当然,倘若要问周辅深后不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他自然是说后悔的,只不过他后悔的是自己太自负底牌,没有下好这盘棋。

    因此再来一次,他必然要再三斟酌、如履薄冰。

    而假如这样也无法挽回局势,那让他改为破釜沉舟、玉石俱焚也是做得出来的。

    恍惚的视线在微微颤抖的手臂上渐渐聚焦,周辅深苍白着嘴唇抬头看向站在阳光下颜色美好的江燃,无限爱意顿时随着血管流淌向四肢百骇——只要能将这个人握在掌中,他就觉得胸腔被填满了,不再是空无一物。

    “啧。”被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江燃这头想忽略都不行,他忍着烦躁,随手一指床头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鸡崽子放上去!”

    “好。”周辅深答应着,举起手臂道:“但燃燃得先让我包一下伤口,不然把血沾到玩偶上就不好了。”

    说着他从围裙里取出绷带,简单在胳膊上绕了两圈,确保血液不会再渗出来后,便再次搬起巨型鸡崽将其塞到床上,摆放规整。

    “………”期间江燃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着,尽管明白周辅深方才说那些是故意来讨心疼的,可当江燃目光触及到那抹若隐若现的深红时,心头却仍觉得不是滋味,他别开了眼,先是感觉胸口发堵,随即又是开始憎恨让他产生这种复杂感受的周辅深,进而甚至发展到想要把这种难受加倍的返还给对方。

    情绪一步步进阶到扭曲的境地,江燃才恍然回过神来——他这是怎么了?

    怔愣了片刻,那边周辅深已经把窝给他蓄好了,江燃心事重重地爬上去,等舒舒坦坦地靠在鸡崽怀里后,陷入毛绒绒中的轻快感登时让他一直冷淡的眉眼舒展了开来。

    周辅深见他这副模样,便也好像与有荣焉似的,嘴角挂起似有似无的宠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