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遇害、淑妃自尽、曾太夫人自尽、太爷死于狱中,大爷被收监……这一桩桩事莫不让徐父心惊,他是朱应俭挑出来扮演徐氏父亲的,这些事他也不敢瞒着徐氏。原本还在为孩子不能办洗三可惜的徐氏,闻言也是一惊。

    “老爷怎么样了?”她着急地问。

    徐父站在产房外,盯着地面答道“老爷安好,让夫人勿念。”

    “可有什么让我做的?”徐氏问,不知这种时候家里叔父能不能帮上忙。

    徐平任布政使,在世家众多的南京举足轻重,在军中又有他的人脉,就算没法让朱家免罪,但让朱家被关押的人日子好过些还是可能的。

    “并无。”徐父答道。

    徐氏闻言略一深思,也没有再追问。她知道朱应俭交友广阔,这些朋友能不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帮她,她并不确定,但是朱应俭并不是为了面子死撑的人,即使他这样说了,她也不用一直追问。说不定他有其他办法,又或者他可以直接去找叔父。

    她成亲前后,朱应俭跟徐平见过几面,徐平对他印象颇佳。徐氏记得以前叔父还跟她说,朱应俭虽不曾出仕,在外人看来是个做生意的,但他有举人的功名,在徐平看来他要考中进士也不难,只看他有没有这份心。尽管徐平只是一个武夫,但眼色一向精准,徐氏也相信他所说的。

    叔父会特意跟她说,是怕她心有芥蒂不肯嫁给看着没多大出息的朱应俭。他也不想想她又是什么出身,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哪里还会嫌弃。

    嫁过来之后,她发现朱应俭比叔父说的要好得多,她何其有幸能嫁到这样的人家,跟他做一世夫妻。

    朱应俭也庆幸自己娶的是徐氏,而不是在他看来比商人还在世故的官家女。

    徐氏能得徐平这般看重,跟她家心存良善是分不开的。难得的是,徐氏一家被接去过好日子后还能保持本心,并没有变得游手好闲,继续勤勤恳恳过日子,也没有把徐平看成特别的存在从此敬而远之,只借了徐平的势开了铺子,靠自己的能力把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

    徐平在铺子里是占了干股的,就算徐平不要,他们也硬是让他收下。还有两成干股给了徐氏当嫁妆,算是给她留了后路。

    朱应俭最是喜欢这样纯朴又不迂腐的人,选一生相伴的人自然要选自己喜欢的。

    他住在京效的庄子里,每天从进城送菜的人那里打听里面的消息。京城对进出的人查得紧,只有熟面孔才能入内,他不得不庆幸当年买下了这个庄子做菜蔬生意,用的还是其他人的名字。京城这么多人得吃喝拉撒,完全禁严是不可能的,就看有没有本事找人带消息了。

    他也不敢自大的觉得自己有本事,不过是广结善缘、交友广阔罢了。

    “爷,夫人有信来。”常春进来通报说。

    算了一下日子,也到了徐氏生产的日子了,常春这些天没有差事在身的时候都在门口等着下人传信来。守门的小厮认得他是庄头都敬畏的人,好似是什么大管事,至于是哪里的大管事他也不清楚,庄头一直没跟他们说明,只让他们对庄上新来的人客气一些,好好守门。

    对常春每天过来门房侯着,守门的小厮也有一些好奇。以往有人传消息来,都是他进去通传,常春再出来见人,怎么现在常春都等不及他通传了,难道有非常要紧的消息要来。

    他也不敢瞎打听,直到常春如愿接到消息时,窥到了他眼中的一抹期待。他马上去了内院,把信给了朱应俭。

    拿着薄薄的信,朱应俭轻吸一口气,这里面应该有徐氏的消息,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不管是她生下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喜欢,只可能朱家现在的情形没法大摆酒席,不然他定要在濠州城摆上三天流水席,让他们都知道他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