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秋远远听见一声枪响,步子一顿,待两三秒后,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他从地上拾起一片树叶,将叶面撕出几个缺口,然后用石子压住,接着起身,愈发小心谨慎地往破庙方向去。

    他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停在大路外面的车,但不知道是敌是友。应该已经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司机将帽子盖在脸上小憩,他轻手轻脚地绕过车辆,心里也增加了对红鹃信中消息的信任。

    今日午后,眼见周文禄出门后一刻钟,玉秋便谎称约人听戏,也独自出了门,但他给采云留了口信,若是晚饭之前自己还没有往家中传任何信息或是信息中提到了某个特殊的词,那就告诉少爷们自己去了城外旧观音庙,还在路上留了记号,方便他们来寻。

    出了周家,他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叫了辆车,到城外后又防止醒目,早早下了车,一边留意着路上的情况,一边径直往打听到的旧观音庙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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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已经折磨了这个人渣将近一个小时。

    周文禄下手很有分寸,毕竟在这之前,他还向穆先生请教过防止人快速死亡,需要避开那些重要的血管和器官部位……甚至防止他因为呼吸困难,窒息死亡,他还贴心地去砍了一节纤细的竹枝,帮他插进气管协助通气。

    周文禄早早开枪射穿了李台荣的膝盖和肩肘,令他即使没了绳子束缚也无法大幅度移动肢体,他的脊背、腹部和大腿,成为了新的赎罪地。

    四周血腥味令人作呕,即便周文禄动手时已经十分注意,但手上和衣裤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李台荣的血迹。

    红鹃那边更是可怕,这个精神有些异样的女人比他残忍疯狂得多,毫不吝啬地使用着宋毅备好各种的刑具,在仇人身上痛快地泄愤,甚至将对方十根手指都碾得一团糟。飞溅的血肉在她黯淡粗糙的衣服和伤痕累累的皮肤上增添出触目惊心的鲜艳色彩,令她看起来如同厉鬼。

    眼下李台荣已经奄奄一息,他身下的位置,不论是尘土还是枯叶,都已经被血色浸透。

    周文禄终于大发慈悲,打算送他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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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刺鼻的煤油倒在没多少出气的李台荣身上,周文禄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带有血渍的手大方地将打火机递给红鹃:“虽然我很想动手,但我觉得,这个交给你更合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红鹃的精神已经越过了极度兴奋的峰值,她面上出现一丝放松下来的倦意,什么客套话也没说,伸手接过了那支斑驳的打火机。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周文禄问,“离开宋家?”

    红鹃嗤笑:“那不然呢?”

    周文禄继续问道:“那你打算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我能逃得出宋岳堂的掌心?”红鹃也不介意手上的秽物,将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舒了一口气,神色温和起来,“当然是去找我唯一的丈夫,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我终于可以……和他再相见了。”

    周文禄有些愕然,沉思片刻,还是出言劝道:“李台昌,他……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不会愿意这么快和你重逢。”

    红鹃笑了一声:“我愿意就够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什么好牵挂的事和人了,我牵挂的都在下面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