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站在顾氏集团的天台上，融于黑暗之中，有些疲惫地开口：“阿泠那边安排好了？”
“是的，衍哥，一切都办好了。”林衡答道。
顾衍回头，默默地给了林衡一个拥抱：“这件事总归是我任性了些，剩下的，就全部让我自己来解决吧，从此刻开始，你与顾氏没有任何关系了。”“衍哥——”林衡还想劝劝他，毕竟如果顾衍想，他完全不用把自己也搭进去。
顾衍放开他，抬眼望向远方“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活着回来，不仅仅是为了柒小墨的，我只是突然想，因为顾氏的存在，有多少像我与他一样的人不得善终呢？况且，顾氏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产业——”他勾了勾唇，“无辜的人大多都打发他们走了，如今的顾氏，不过是个脏了的空壳子，没什么舍不得的。”顾衍靠在栏杆上，风拂过他的发梢，恣意的眉目间依稀能看到少年的影子：“说不定国家发现后还给我颁个大义灭亲奖呢。”
听到他还开着玩笑，林衡无奈地笑笑，似乎，也很久没看到顾衍这么轻松的模样了。只是，看着当年恣意洒脱的阳光少年慷慨赴死，还是会不甘心。他还是沉默着。
“林衡，对于柒小墨的死，我也不无辜，如果当时我不说那些伤人的话，如果从一开始我不那么任性，足够强大，他也不会被迫走上这条路。我和我爸他们那帮人一样罪无可恕。”
林衡知道，柒墨是顾衍的执念，无药可解。他转身朝前走去，挥了挥手：“顾衍，本少爷不陪你玩儿了。”那是他们年少时，最轻狂的时光。
“林衡，来世我们还做好兄弟。”林衡顿了顿，又微微一笑，又径直往前走去。
顾衍看着林衡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垂了垂眼帘，他跟这世界上最后一个牵挂告了别。他终于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去找柒墨了。他张开紧握的手掌，手心里有一个吊坠，那是只银色的小狐狸，依偎着一轮圆月。
他的小狐狸，离开他已经六年了。
如果在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还记不记得他呢。如果没喝，又会不会，还恨着他。
如果真的有来世，无论如何，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他的小狐狸，没了月亮，又该怎么办呢。
顾衍是自己走进“七杀阁”的，比起顾氏，这里确实更像一个黑帮，不管是暗色调奢华的装潢也好，还是随处可见的黑衣保安也好。他来这儿，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可笑的迷信想法，柒墨便是在这儿死的，他也在这儿死，说不定能在黄泉路上遇到他。
“尹老板兴致挺好啊。”办公室里，尹尚杰端着咖啡转过头来，“我倒是没想到顾总会这么听话，直接就过来了。”他放下咖啡，抬头看了一眼顾衍：“莫不是顾总还有什么后手没出？”顾衍走到尹尚杰对面坐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指上的戒指，“尹老板说笑了，顾氏最近每况愈下，早晚都是一个死，我会来，不过是想讨个好看点儿的死法。”
尹尚杰盯着顾衍，这个人身处虎穴，却闲适得像是来旅游一般，“顾总这个样子，在下确实是想要斩草除根，可惜这次成功我的小军师居功甚伟，顾总可是已经被我当成礼物送给小军师了——”
顾衍隐约觉得有些事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却没来得及细想，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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