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铭此时特别想来根烟。他还没处理好和应子弦的事,却又不得不另赴战场。世事有时就是如此,把两难境地摆在你面前,把纷扰都堆在一起,像一团缠绕的乱麻,而你没有时间去找线头。

    他摩挲着手机,无意识地锁屏又解锁,他一向果决,很少有这样犹疑不定的时刻。手机的屏幕亮了又黑,反反复复。闻铭最终还是打开了微信,停留在和应子弦的对话框界面上,输入框的光标不停地闪,他手指却悬在键盘之上,迟迟无法打下一个字。

    他不想成为一个自私的人,此去一别,行踪不定归期不定,他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证;而应子弦那么年轻美好,她不该被他的自私束缚住未来,他已然失去了要求她等待的资格。

    可是他又多想成为一个自私的人。他希望在将来的某个时刻,在他于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刻,能想起故土还有一个姑娘在等着他,让他能牵着这一根线,回到她身边。

    他挣扎良久,最后,几乎是抱着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告诉自己说无论如何要给这段感情一个交代,才打了几个字发送。

    系统提示很快就回复了: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闻铭怔了怔,苦笑了一下,然后转而给陈柯打了个电话,没说什么,只托他给应子弦带个话。虽然闻铭什么都没透露,然而陈柯也是军人,瞬间便猜到了些什么,电话里他沉默良久,最后只道:“兄弟,保重。”

    闻铭挂了电话,手机里已经传进了集合的地点和时间,他背上背包,踏上征途。

    应子弦熬了三天。心路历程极其复杂而波折。

    第一天,她该吃吃该喝喝,就是时不时地去看看手机,一天过去了,微信里收到了几十条信息,一半是微商,一半是各种各样的群,就是没有闻铭的;应子弦安慰自己:他应该去处理叶晓芯的事了。

    第二天,应子弦一醒来就摸手机查信息,接下来的一天更是心神不定,隔几分钟就查看手机,几乎要怀疑自己微信出了问题。然而微商告诉她,并没有,她们的“亲,上新货了哦”,准时准点坚|挺持续地出现在了她的微信页面上。

    第三天,应子弦爆发了,她把手机扔到床上,气呼呼道:“狗男人几个意思!要分就分,不联系算什么!连人家微商都天天对我嘘寒问暖呢!”

    大妞沉默了几秒,良知促使她提醒应子弦:“姐妹,你是不是忘了件事,你把闻铭拉黑了。”

    应子弦:“?”

    她默默打开微信,把闻铭从黑名单中放出来,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大妞看不下去了:“你别崩着了,低个头又不会死。虽说女生是要矜持,可你学心理的,应该知道冷战冷暴力是最不可取的,哪怕吵架也比冷战好,好歹吵架也算一种沟通啊!”

    应子弦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很多时候她是理智的。她想了想,果然没有再僵持下去,发了微信给闻铭:“你的衣服什么时候还你?”

    落水那天,闻铭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后来两人直到分别,也没人想起这事。应子弦是回到寝室脱衣洗澡时才发现的。

    此时这件外套就挂在她的衣柜里。男人的外套宽大,嚣张跋扈地挤在她的小衣柜里,把旁边她的小裙子衬得无比娇小,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鲜明地昭彰着自己的存在感。

    闻铭一直未回信息,应子弦皱了皱眉,直接拨打了他的电话。当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时,应子弦甚至荒谬地笑了笑。她挂断电话,查看了一遍通讯录,确定并没有拨错,再打电话过去,依然是那一成不变的冷冰冰的提示音。

    大妞看出了她脸色不对,问道:“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