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说实话？不说实话？
踌躇之间，胤祯已经看出来了，那双稍稍舒展的眉毛此刻又拢了起来，“方才在书院，太子说你至今还未得册封，定是四哥不愿意，未向阿玛陈情，是不是？”
李舒皱眉沉默，不是不回答，只是她也不了解状况，不知如何回答。
“我去找四哥去。”胤祯见她不答，只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了。
“十四爷。”李舒忙叫住胤祯，“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你倒是告诉我，真实状况是怎样？”
“是德妃娘娘说，这次事情发生的突然，四爷并没有准备，更别提皇上那里，着实不好开口。四阿哥已经因为此事受了责罚，如果还要恬不知耻地去求皇上册封，只会增添皇上对他的不满。”李舒紧接着道，“德妃娘娘的意思是，他日等我诞下小皇孙，皇上或许会龙颜大悦，到那时再向皇上求恩典也是一样。”
“这倒罢了。”胤祯显然信以为真，“只是这样太委屈你了。你放心，如果四哥有哪里不好了，你尽管告诉我，我告诉额娘去。”
李舒听闻，不由笑起来，十四阿哥真有些孩子气，和他相处，没有和其他阿哥相处时的紧张的气氛，是很舒服。
然而想到阿福，李舒收了笑容，又一副忧郁的样子。胤祯心细，遇上的又是李舒这样喜怒皆形于色的人，自然要问一问怎么了。
李舒本不欲回答，可为了阿福，她想试一试。于是她又蹲下身子，给胤祯行礼，“妾身斗胆，有一件事，想请十四爷帮忙。”
“你又来了，有什么事只管说，我岂有不帮你的。”他又伸手扶她一把，微微不悦，“我最讨厌你在我面前拘礼。”
李舒脸一红，这十四爷还真是不拘小节，“你啊我啊”说了一大推，不过他既然这么说，就是肯帮她的意思，那么她也用不着顾虑什么了。
“四爷身边的阿福，因为帮我和十四爷私下会面的事被四爷知道了，今日已经被打发出去。十四爷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看，看阿福究竟被卖去了何处，略施以援手，帮一帮他。”李舒并未敢直接求胤祯收留阿福，只想着以十四爷的威望，只要稍微肯帮阿福打点一下，阿福便受用不尽了。
不想胤祯听闻，脸色不由沉了沉，“原来是这件事。”他沉吟着说，“阿哥府上出去的人，多半不会转卖，否则传出去很不好听。王府里头奴才犯错是常事，这些人都是要交给内务府，怎么处置，也要看那帮小人的心情。”
李舒愣住了，事情竟然比她想的还遭，四阿哥一向心狠手辣，对待阿福自然不会心软，这样一来，阿福的命就要丢了！
“求十四爷救一救阿福。”李舒一瞬间眼圈通红，“他才挨了打，身上的伤还没好，可受不起任何酷刑了。”
“你先不要急。我派人悄悄去打听。要从内务府救出个人来还不难，难的是你要自己保重，凡遇事不管轻重缓急，总要心平气和些，不要总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样才有足够的余力去帮别人。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你等我消息。”胤祯说完，对她点一点头，迈开步子去了。
李舒扶着假山，眼中不知蓄了多久的泪终于汩汩而下，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只觉是与她隔着的。方向辩不出来，不知该往哪里去。
“姑娘怎么去了这样久，让奴才好不担心。”秋英远远地寻来了，一见她的样子，吓坏了，忙上前扶着，“姑娘怎么了，王立呢？”
李舒恍若不闻，她想，她的伤心一半是因为阿福，一半是因为胤禛。因为她看不穿胤禛这个人，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心究竟会无情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