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太傅家的独女黎洛生的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又有一身动人的才气,只可惜早早的名花有主,被许给了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景王殿下。

    传闻,景王五岁那年从太后处见到了雪团子似的小黎洛便爱不释手,死活闹着不肯叫人家出宫回家,吓得太傅因此将女儿拘在家中十数年,生怕女儿小小年纪便被这等浪荡公子给抢了去。

    太后对这个聪慧的小儿子极尽宠爱,皇帝哥哥也给自己的幼帝撑腰,愣是不顾黎太傅频频上奏,顶着压力将黎洛许配给了景王,令二人在黎洛及笄后择日成婚。

    国家在新帝的统治下欣欣向荣,这桩有些荒诞的婚事渐渐被遗忘在喧闹的皇城中,正等着某个特殊的日子再将其开启。

    景王长成了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美少年,黎洛则养在深闺无人得见,许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上好的梨花木镂空雕做框架,金银缕线在轻纱之上织就一幅鲤鱼戏莲的画作,明眸皓齿的女孩端坐于屏风之后,素手翻扬,勾起婉转琴音。

    那琴音或浑厚、或清亮,时而如高山之巍峨,叫人心生景仰、唯恐亵渎,时而如江河之敏秀,叫人沉醉其间、流连忘返。

    少女朱唇轻抿,垂眸抚琴,一头乌亮的长发自圆润瘦削的肩头一泻而下,叫人观之便忍不住翩翩遐想。

    一个保养得宜的美妇人坐在玉兰树下忍不住唉声叹气。

    “夫人,光这一会儿的功夫,您便不知叹了多少声了。”

    入画是府中的家生子,自幼生的聪明伶俐,便被夫人选了跟在身边调教。

    “洛洛是我唯一的女儿,眼看离及笄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叫我如何不揪心啊。”乔氏接过入画捧着的茶盏,心不在焉地放在了一旁的石几上。

    “这么多年过去,景王再如何的心思也该歇下了,如今老爷正在筹谋此事,妇人可莫太过忧心,当心伤了身子,还如何照看小姐呢。”

    春深之际,骄阳透过树干逼得人生出些许燥意。入画站在乔氏身后轻轻打着扇子。

    “才五岁的年纪,便对我们洛洛生出那样的心思,不是登徒子是什么。我的洛洛单纯善良,是万万不能嫁给这般人的。”乔氏看着容颜姣好的女儿,满是心疼。

    “夫人宽心,咱们老爷仕途正盛,小姐又才貌双全,得上苍眷顾,日后一定能寻得一个温厚博学的良人为婿。”

    入画捡着好听的话安慰乔氏。

    退婚之事,太傅已经筹谋数年,还暗暗使了手段叫景王被发配出去,可太后偏偏不肯松口,眼看黎洛便要及笄,景王也要从封地回京,太傅夫妇二人为着此事着急上火,加上天气渐热,乔氏连日进食不香,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连日看着女儿便暗自唉声叹气。

    “夫人夫人,不好了。”

    听琴原本受乔氏之命在前院等着太傅下朝回来,突然叫嚷着跑了回来。

    乔氏本就精神不济,听着这吵闹声更觉得头昏脑胀,遂沉着脸看向听琴。